日本人微妙的“英语情结”

在日本,也许没有一种外语像英语一样能够成为全民话题。最新的例子是,上月东京工业大学入学典礼上,面对台下清一色的日本学生,校长三岛良直进行了一场全英语演讲,引发舆论争议。批评者认为,“在一场日本式的入学典礼上居然对着日本人全程讲英语,显得轻率”,支持者则认为“感觉到了一种新的气概”。面对争议,三岛坚持认为,英语演讲是表明“东京工业大学向着成为国际一流大学而努力的态度”,并希望到2018年该校研究生院近九成课程使用英语授课。

　　东京工业大学的“英语演讲”事件,只是日本社会对英语“全民关注”的一个案例。“英语力”,日本人对英语的“在意”,从这一专有名词上就得见一斑,“日本人究竟需不需要学英语”之类讨论更是老生常谈。眼下日本正如火如荼准备迎接2020年东京奥运会,如何展现东道主与国际接轨的语言与接待能力成为重点课题。一时间,从政府到民间,各种英语学习培训项目层出不穷。而将目光往前追溯,日本人微妙的“英语情结”,简直可以用“爱恨两重天”来形容。

　　在爱英语的一方看来,危机感促使他们狠抓英语:“英语力”意味着国际化,而国际化又是竞争力的重要部分。

　　用英语说早安,用英语开会,用英语发邮件……日本最大电商乐天公司在本土推行“英语公用化”运动已近4年。谈及这场在日本史无前例又备受争议的全球化实验,乐天社长三木谷浩史强调,受过良好教育的国民却无法说英语,这是日本的一个重要问题,“我们必须跨越语言落差,日本应该停止‘语言锁国’”。而民间“娃娃英语”培训盛行,也说明日本家长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心态。

　　而恨英语的日本人,多半有另一种危机感,觉得学英语涉及民族文化情感问题。

　　日本民间一直有声音担忧,英语及其背后的西方文化霸权将导致日语及日本文化式微。在一些书店里,呼吁停止英语学习的《国家的品格》一书,与英语学习辅导书一起居于畅销榜前列,形成有趣的比照。日本筑波大学语言学教授津田幸男则是“英语霸权论”的坚定支持者,长年呼吁重视日语作为本民族语言的地位和价值,不要盲目西化。

　　无论爱恨,英语毕竟是一门外语,可不可以不用那么日本式地“在意”呢?1980年即从美国赴日的皮特森如今是明治大学教授,看着为“英语力”苦恼的日本人,他甚至出了本叫作《日本人的英语》的畅销书。“没必要每个日本人都学英语。”皮特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语气颇有些无奈,“在日本,国际化、全球化这种词汇很流行。但在我看来,真正需要成为精通英语的国际人才的日本人也许还不到全部人口的一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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